六、虚拟人生
------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高中生名叫高才,出生在南方沿海深圳市,长在深圳市,曾经以为深圳市就是东半球的纽约,或者香港。
上初一的时候,高才的学习顶尖出色,班里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对他非常欣赏。后来,班里的同学开始玩起恋爱游戏,如果谁没有异性朋友就被视为无能,被同学瞧不起。于是,高才随便选了一个常常围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女生,两个人开始了恋爱,内容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当然,有特别前卫的同学恋人已经在旅馆开房过夜了。
99年上了初三,女朋友到别的中学去了。两个人通了一次电话,说好分手,就像结束游戏一样容易,仍然是可以来往的朋友。自从95年以后,中国的电脑行业开始蓬勃发展,准确地说,电脑游戏开始在青少年中风靡。97年以后,不仅电脑游戏,因特网络也开始在中国蔓延。高才和同学们纷纷逼着父母掏钱买电脑,说是要学习电脑知识。父母们根本就不懂,认为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方面落伍,同时邓小平也说过,电脑要从娃娃抓起。于是,父母们毫不犹豫地把最贵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电脑买回家,满意的看着儿子玩这个超级家电。
高才知道,如果总是玩游戏,父母会生气的,但是通过玩游戏,却学会了许多DOS知识,有时候当着父母的面,高才故意在黑屏上敲出一串串DOS命令,作出一副电脑奇才的样子,令父母肃然起敬,骄傲不已。到了半夜以后,高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电脑,疯狂玩起《红警》、或者是《三国志》,脸上表情也不一样了,一幅电脑痴呆症的样子。为了玩日本的《三国志》游戏,高才和一些同学硬是能看懂游戏中的日文说明。
2000年,高才上了高中,班里有各个学校来的学生,学习生活大不一样了。在班里,除了学习与高考相关的知识以外,同学们还彼此交流许多课外知识,例如恋爱、性知识、电脑游戏、最令人兴奋的是,同学们开始大谈网上生活,主要是网上聊天、网上购物、网恋,E生存,等等E时代的时髦。
高才和其他同学又开始诱逼父母购买新的电脑,并要求在家里开通上网热线,结果是纷纷如愿以偿。这一期间,高才给自己定下了生活计划,如下:
1、 学习第一,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2、 每年谈一个女朋友,高三的时候要有性体验;
3、 电脑游戏水平一定要进入6段,至少精通两条黑客密芨;
4、 写一本书,抨击旧的生活体制,披露E时代少年的心声。
高才认为,有计划的生活才有盼望,有盼望的生活才有意思。这四项计划一定要实现,高才称之为“实现四划”。
高中生们学习认真刻苦,全中国人都知道“学习好是发财之母”,“上大学是成功之父”。高才喜欢理科,主要是因为老师的导向就是学习科学知识,文科听起来不是非常科学。
高才在刻苦学习的同时,也开始物色班里的漂亮女生,不到一个月,就有一个女生和高才谈朋友了。这个女生除了喜欢时装和电影明星之外,还喜欢上网聊天,偶尔也玩一下《仙剑》,和高才有许多共同的爱好。高才还算满意,要不是偶然一次看到这位女生和高三的一个打篮球的男生勾肩搭背的,高才打算和这个女生至少保持一年的关系。两人散伙之后,高才感到闷闷不乐,觉得自己被耍弄了。
有一天晚上,高才做完作业后喝了一杯咖啡,结果好久睡不着觉。于是他索性不睡了,上网聊天。在网上转了一会,浏览了一些世界和国内新闻,然后进入了一个名叫“哥哥妹妹”的聊天室。首先,作为过客观察了一会儿,高才发现一位署名“冰雪儿”的说话非常有趣,只是不敢确定性别,尽管显示的是女性。高才精通五笔字型,打字速度奇快,这就要感激父母了。当时父母逼着他参加了三期五笔字型打字训练班,答应给他一千元的奖金。
高才抓住一个时机,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署名为“神经机器人”,主动向“冰雪儿”打招呼:
“你好,冰雪儿!”
对方同时在应付着至少五个看起来是男性的聊家。
冰雪儿没有理会高才。
高才又发出问候:“冰雪儿MM,你好。”
冰雪儿立刻回话了:“神经,你怎么知道我是MM。”
高才一笑,回答:“你的名字告诉我。”
“如果我是个男的呢?”冰雪儿还在同时应付着好几位。
“你不是男的!”高才相当有把握。
“为什么?”冰雪儿抛出一个满脸疑问的脸谱。
“因为如果你是男扮女,你会希望人们认为你是女的,而你却反问我。”高才充满自信。
“回答正确。你一定是大学生吧,这么聪明。”冰雪儿作出可爱的脸谱。
“错了,我是一个高中生。”高才始终没有选择脸谱,这样会有神秘感。
“原来是个小男生。为什么贪玩不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吧。”冰雪儿教训的口吻。
“我是一个有钱又有酷力的小男生。”高才断定对方是个小女生。
“我不喜欢吹牛的人。”
“因此,我开始喜欢你了。”高才放了一块绿箭口香糖在嘴里嚼着,说:
“我要退出了,五分钟后再以绿箭的身份出现。”
冰雪儿没有回答,高才退出了。
高才又倒了一杯咖啡,放在电脑旁边。然后用从前下载的免费黑客软件上网查了查,发现冰雪儿上网的IP地址就在本市。
高才觉得兴趣盎然,心里对这个女生有好感,想继续了解一下对方。
高才以“绿箭”的身份出现在聊天室,向冰雪儿招呼。正在这时,一位属名“水上漂”的对绿箭说:“走开,我讨厌你。”
绿箭对冰雪儿说:“看,已经有人嫉妒我和你的关系了。”
冰雪儿说:“呸,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绿箭不理,继续说:“听你的名字好像是北方人。”
“错了,我是热带人。”冰雪儿还在同时和多人聊天。
“你是哪里人?”绿箭问。
“这并不重要。”
“我是说,你现在哪里?”绿箭问。
“我在纽约。”冰雪儿有点漫不经心。
凭着经验,绿箭知道对方要撤了。于是急忙敲打键盘:
“你要回家学习吗?”
“是的,我正在写一篇博士论文。”冰雪儿一幅轻松的口吻。
“我不喜欢吹牛的女生。”绿箭严肃地说。
“再见了,你这个小男生。”没等绿箭回答,冰雪儿走了。
高才知道对方还在看着屏幕,就接着说:
“冰雪儿,祝你晚安。今夜我会想你的,明天此时再见。或者,希望明天在大街上碰到你。”
高才也退场了,接着退场的有五、六个男的。
高才睡觉了。
第二天上课,高才觉得困倦,发誓再也不上网聊天了。正上着课,前面的男生开始悄悄地传着什么,传到高才手里一看,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儿童和男生不宜”。高才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打印的彩色美女裸照。照片的下角写着网站的名字和一行小字:“强烈推荐,爽!”
素来内向害羞的同桌女生伸过头看了看,腼腆地说:“这是女明星某某。”
高才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随手就把照片撕掉了。
晚上回家吃饭,做完作业,高才非常疲倦,就躺在床上睡觉。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赶紧接起来,原来是上一任女友,约他出去吃饭。高才想了想,答应了。
坐在一家空调开放的餐厅里,两个人边吃边喝可乐,女同学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楚楚动人。两个人一同回忆了过去,展望了未来。末了,饭吃完了,高才用餐巾纸擦擦嘴巴,说:
“有什么事直说吧!”
女同学脸红了一下,垂下长长的睫毛,清纯而动人,小声说:
“我想跟你借点钱。”女同学知道高才父母是暴发户。
“可以,借多少。”高才没有一点犹豫。
女同学放心地笑了,眼波如水,说:“就一千元钱,暑假之后还你。”
高才说:“没问题,但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同学犹豫了一会,低声说:“你千万要保密啊。”
高才点点头,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怀孕了。”女生垂下眼帘。
“和谁?是高三的那个家伙吗?”高才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心里不太舒服。
“嗯,我想赶快做人工流产,所以需要点钱,谢谢你了。”女同学感激的样子。
高才知道高三的那家伙家里穷得很,就是球打得好。没办法,女生就是喜欢四肢发达的男生。
高才拿出建行的龙卡,说:“这里面还有一千多,拿去用吧,别忘了把卡还我。”
女同学赶紧接过去,禁不住说:“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了。”说着,伸出两个指头叫过服务员来,问:“可以用银行卡付钱吗?”
服务员点头,接过龙卡去服务台结帐。
两人在饭店门口分手,女同学叫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车灯的海洋里。
高才站了一会,突然想起一句诗,于是他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一个女孩的影子也没有。高才非常失望,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高尚的失败者。
回到家里,高才觉得心里有什么在翻滚冲动,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了想,按下了电脑的开关。
高才的电脑机箱上没有盖子,这样散热比较好,尤其是在夏天。看着CPU上的风扇嗡嗡地转着,高才觉得网络的诱惑力实在难以抗拒,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上网聊天了。
又是昨天晚上那个时间,一上网就直奔“哥哥妹妹”聊天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冰雪儿正在力敌数人,脸谱上香汗淋淋。
高才还是以绿箭的身份向冰雪儿发出问候:
“冰雪儿,忙吗?”
“小CASE了。”冰雪儿喜欢说大话。
高才想知道冰雪儿到底是什么人:“昨天你为什么吹牛?”
冰雪儿脸谱一变:“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吹牛?”
“因为你就在本市,当然你可能做梦去过纽约。”高才得意。
冰雪儿不吭声了,似乎是死屏了。过了一会儿,说:
“对不起,我刚接了一个电话。”
高才大惊:“你们家的网络是专线吗?”
“哪里,只是两部电话而已。”冰雪儿换了一个谦虚的脸谱。
高才:“你家是暴发户?”
“我家是高干,你这个小市民。”冰雪儿抛出微笑。
高才:“我家是暴发户,属于和高干一起先富起来的那一少部分人。”
“说,为什么说我吹牛?”冰雪儿作严肃状。
“因为你在本市。”绿箭总是没有任何脸谱。
“你怎么知道我在本市?”
“请和我耳语密谈,我才会告诉你。”高才屏住呼吸。
冰雪儿好像又在接电话,回来的时候直接选择和绿箭耳语。
其他的众人一看,悻悻地离去,作鸟兽散。看起来小丫头常常在这里呼风唤雨,肆意接受泛滥的感情礼物。
聊天室里空旷多了。高才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
“有话快说。”冰雪儿的脸谱也消失了,仿佛是和绿箭面对面。
“听着,我昨天查了一下,你就在本市上网。”高才期待着冰雪儿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的?”冰雪儿肯定想知道。
“因为……”
“有O快放。”冰雪儿急了。
“因为,我是一个黑客。”酷!高才打了一个响指。
“你吹牛。”冰雪儿也是一位江湖女侠。
“你想知道你们家的电话号码吗?”高才不动声色。
“真的吗?好吧,有本事就请。”冰雪儿一定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多刺激啊!
“请在线上呆着,我下去一会儿,等我的指示。”绿箭离开聊天室了。
高才用最新的一个黑客软件上网查询,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绿箭又出现在聊天室里,冰雪儿还在那里等着,一个人挺害怕的。
绿箭故意等了一会儿,估计冰雪儿头上生命指数掉了一半,这才吐出几个字:
“想好了,请把线断掉,等我的电话。”
冰雪儿没有回答,呆在聊天室里不动。
高才喝了一会可乐,有点着急:
“如果你后悔了,就算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吹牛,以及对你有一定的兴趣。再见吧。”
“慢着。”冰雪儿急忙拦住。
“我不着急,你想好了再说。顺便说一下,这只是一个网络游戏而已,不会伤害到你的。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男孩。”绿箭的口气分明是大人。
冰雪儿毕竟是江湖高手,说:“那好,我等你的电话。”
“慢着,”高才急忙拦住,“我有一个条件。”
“说。”
“如果我打通了电话,你要答应我见你一面,一睹芳容。”高才想耍流氓,他知道如今的女孩大多数心理变态,最喜欢城市流氓,当然男孩就更糟糕了。
“电话里再说吧。不过,如果我答应见面了,也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要请我到最豪华的酒店吃顿饭。”冰雪儿喜欢豪华和酒店,俗!
“小CASE啦。”黑客风度。
冰雪儿离线了,整个聊天室里还残留着她的淡淡清香。
高才也下线了。他喝了一会可乐,心里有点害怕,担心冰雪儿可能是个公安人员,专门在网上钓黑客。不过,自己可从来没有用黑客软件干过坏事,至于查别人家的电话号码,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罪。想到这里,高才拿起电话,拨通了冰雪儿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一声,两声,三声。好久,没有人接。
高才想,冰雪儿现在一定是紧张坏了,不敢接电话。
高才挂上了电话,觉得这个游戏有点不妥。
但是,他太想认识一下冰雪儿,她一定是个不错的女孩,或许可以成为他的下一任女朋友。
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电话拨号,电话又通了。
对方立刻拿起电话:“喂,你好。”无比甜美的女声。
“喂,你好,是冰雪儿吗?”高才心里怦怦直跳。
“你好,是黑客吗?”冰雪儿的声音有点发抖。
“嘘,叫我绿箭好了。”高才觉得小女孩挺幼稚,根本不像网络江湖人士。不过,高才喜欢这样清纯的女孩。
冰雪儿不吭声了。
高才继续说:“怎么样?君子一言,想去哪个饭店?”
“你还当真了,现在都这么晚了。”冰雪儿断然拒绝。
高才生气,但他喜欢这样既前卫又谨慎的女孩,不像今晚借钱的前任傻冒女友。
“那好吧,这个周末可以吗?”高才不放弃。
“嗯,”冰雪儿在思考着,“好吧,星期六中午十一点,靠海边的那家新饭店的大厅里见。”
这家新开张的饭店是全市的骄傲,高才正想去看看。
“说好了,一言为定。到时候见面,我的手里拿一块绿箭口香糖。”
“那好,Byebye!”冰雪儿甜美的声音。
“Byebye!”高才挂上了电话。
躺在床上,高才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
终于熬到了星期六,早晨起来,高才问爸爸借信用卡用,爸爸问:
“干甚么?你的卡呢?”
“我没钱了,到时候还你。”高才满不在乎。
“是不是要去见女同学?”爸爸笑着问。
高才不吭声。爸爸掏出卡塞到儿子手里,说:
“我支持!可是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给老子考上名牌大学,给你父母争光。至于钱,咱家有的是,放心用好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高才冲了个澡,穿上T恤、牛仔裤和白色的旅游鞋。高才知道,夏天穿衣服多的人才是富人,因为他们总是生活在空调世界里。这是父亲的名言。
走出家门,热浪滚滚,高才急忙挡了一辆捷达空调出租车,直奔海边的那座饭店。高才坐在车里,心里怦怦直跳。在女孩子方面,高才虽然算不上成功,但也是游刃有余的。这次见面之所以令他异常兴奋,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始经历网恋的感觉。在校园里,这已经成为不可抵挡的潮流,男生女生们纷纷加入这种新新人类的行列,生怕错过了进化的机会而被淘汰。
到了饭店门口,一位穿着整齐的侍应生为高才开了门。高才走下来,说了声谢谢,将出租车司机找的五、六元零钱全部塞给侍应生。
走进饭店自动旋转的玻璃门,印入眼帘的是宽敞而明亮的豪华大厅。从对面的落地玻璃窗望去,是一望无际碧蓝的大海,白色的浪花在礁石上高高地溅起,美丽得令人肃然起敬。
高才站住,向四周观察着,口袋里捏着绿箭口香糖的手心里直冒汗。在大厅光线较暗的一角长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的女孩,一律超短裙,吊带上衣,左盼右顾,一看就知道是等生意的小姐。
高才没有发现目标,心想冰雪儿可能来晚了。于是就走到一个靠海岸风光的沙发坐下,将整盒的绿箭口香糖放在玻璃茶几上,左手捏着一块举着。
十一点整,高才正望着窗外的大海愣神。二楼走廊上一个女孩坐在那里,正在仔细地观察着高才。
一分钟后,高才听到甜美的女声:“先生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高才转过头来,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年轻的漂亮女孩正站在面前,明亮清纯的面孔,看起来像个中学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上身穿着吊带小衣服,露出方寸肚脐,下面穿着蓝白色的牛仔短裤,一双玉腿令人晕眩。窗外的大海风光顿时逊色了许多。
还没有等高才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高才。
“先生,要人陪吗?”小女孩语出惊人。
高才顿时掉到冰窟窿里去了。原来是个小姐!
高才心里冒火:“对不起小姐,我在等人。快闪!”
女孩不动声色,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绿箭口香糖盒,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指,拿出一片来,旁若无人地剥开糖纸,优雅地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高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小女孩靠在沙发上,看着高才,声音平静地说:
“你好,绿箭,我是冰雪儿,和你开个玩笑,请别介意。”
简直酷呆了!高才大喜过望,觉得如腾云驾雾。
高才伸出手,握住冰雪儿的手,说:“很高兴见到你。”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高才问:
“你上学吗?”
冰雪儿说:“开学上高一了,你呢?”
“开学上高二了。”高才回答。
“咱们上二楼吧?”
“为什么?”
“餐厅在二楼。”冰雪儿说。
高才一拍手:“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要干什么了。”
两个人上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这里可以看到碧海晴空。
高才让冰雪儿点菜,冰雪儿看到价格暗暗吃惊。
两个人边吃边聊,发现冰雪儿下学期居然要到高才的中学来读书。这一发现使两个人立刻感到亲近了许多。
冰雪儿吃得非常开心,高才一点都不觉得饿。
冰雪儿吃完了,问餐巾纸在哪里。高才纳闷地看着她,说这里是用布餐巾。冰雪儿脸红了,急忙问: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是暴发户。”高才毫不犹豫,“你父母呢?”
“这不关你的事。”冰雪儿毫不客气。
“好像你在网上告诉我,是什么干部吧。”高才并不想知道。
“我对他们的职业不感兴趣。”冰雪儿说。
“为什么?”
“你知道什么叫做收刮民脂民膏吗?”冰雪儿一脸成熟的样子。
“我不懂政治。”高才心里吃惊。
“那咱们就不谈这些了。”冰雪儿的话题跳跃无踪。
高才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冰雪儿说:“吃饭后我要回家睡觉。”
高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叫服务生来结帐,一共888元。
高才眼睛都不眨一下,熟练地掏出爸爸的信用卡,递给服务生划帐。
高才希望和冰雪儿多呆一会儿,或许可以到海边游泳。可是冰雪儿说她要回家了。
把冰雪儿送上出租车,递给司机三十元钱。高才问冰雪儿:
“下个周末我还想请你在这里吃饭。”
冰雪儿甜甜的笑了,说:“网上再谈吧,我喜欢在网上做决定。”
“好吧,我会有刺激的项目让你欣赏的。”高才抛出诱饵。
“酷!”冰雪儿打了个响指,乘车而去。
高才望着街上的车流,深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汽油味。
将网恋进行到底!高才想。
当天晚上,高才上网聊天,直奔“哥哥妹妹”聊天室。冰雪儿已经在那里了,但是没有聊天,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呆着。
她在等我呢!高才心里一阵激动。
“你好。冰雪儿。”还是绿箭的身份。
“你好,谢谢今天的午餐。我好喜欢。”冰雪儿换上含情脉脉的脸谱。
“下个星期六还想去吗?”高才问。
“想,只是不要等那么久。”冰雪儿毫不掩饰,高才心里喜欢。
“今天下午送你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对我不高兴了呢。”高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这个人习惯了网络生活,只有在网络世界里我才感到自信和自由,我的感情才放得开。”冰雪儿的自白让高才吃惊。
“可是,网络世界是虚拟的啊!”
“我喜欢虚拟的世界,比真实的世界更真实而自由。”冰雪儿应该学哲学专业。
“网络世界的真实性在于其危险性,这种危险性和真实的世界一样。我是黑客,我了解这些。”高才开始教育冰雪儿。
“网络的迷人之处在于不需要承担许多责任,许多责任是真实世界里无法回避的,例如‘面子’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种。”冰雪儿无疑是个漂亮而有头脑的女孩。
高才想了一会,说:“有道理。当面子的观念消失后,人们就可以做许多在真实世界里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这是一种极大的满足。”
“你是有头脑的,我不喜欢和那些只知道运动四肢的男生交往。”
“酷!咱们明天见面吧。”
“好,老地方老时间。”冰雪儿退去了。
夜里,高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觉得人生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爸爸敲门问:“儿子,是不是失恋了。”
高才回答:“你儿子还不至于这样没出息。”
“好,有种,爸爸为你骄傲。”爸爸睡觉去了。
电话铃突然响了,可能是冰雪儿的,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前任女朋友的。
“什么事啊?”高才失望,有点不耐烦。。
“没什么,在家里闷得慌,想和你聊聊。”前任女友柔情似水。
高才问:“又缺钱了吗?”
“去你的,别总是把我想的那么俗,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娇柔的埋怨。
“你的运动明星在哪里?”高才没有心思说许多话。
“他呀,就像一只大猩猩,成天连话都不会说,没劲。”前任的语气里充满哀怨和孤独。
“这个可以理解,有些人的祖先在进化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后代们跟着倒霉。”高才一顿碥。
“别那么损好不好,他可是我的现任男友。”前任其实并不生气。
“问题在于,”高才加强了语气,“总有漂亮女孩围着这些大猩猩转,也不知道图什么。现代医学称这为恋祖现象,这些人结合产生的后代可能会出现返祖现象,概率极高。”
“哇靠,你咋那么损,不和你说了。”前任愤然挂上了电话。
高才躺在床上,偷偷地笑出声来。
终于睡到了天亮,又熬到了中午。高才冲凉、换衣服、带上信用卡,打车前往酒店。
进了大厅,一股凉爽和高贵扑面而来,高才喜欢这种感觉。直奔二楼餐厅,看到冰雪儿已经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了。
冰雪儿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上衣是吊带黑衣服,下身是黑色的长裙,一直遮到脚腕上面,脚上是简易的黑色凉拖。冰雪儿的脖子上、手上没有戴任何首饰,脸上也没有任何化妆,一付天姿靓色,清水芙蓉的样子。
高才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冰雪儿的美丽,足足一分钟没有说话。冰雪儿微微侧着美丽的脸庞,凝视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安静的仿佛一尊高贵的古希腊白玉雕塑。
高才心里平静而激动,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感觉和效果。
冰雪儿觉得高才欣赏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脸凝视着高才,仿佛西方女孩那样的气质,说:
“很高兴又见到你。”
高才笑着说:“总是听人们在说,化妆越少的女孩越漂亮。今天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冰雪儿的脸上露出骄傲和自信的微笑,说:“我的座右铭是,美丽一百分,化妆等于零。”
高才感叹道:“现在中学生的座右铭居然是这样了。”
冰雪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看你那副团支书的脸,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这是一个好问题,”高才沉吟道,“对了,我怎么没有座右铭呢?”
“看你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好好想想吧。”冰雪儿笑着。
“我爷爷说,他的座右铭是革命革命再革命;我爸爸说,他上学时的座右铭是学习学习再学习,现在他的座右铭是挣钱挣钱再挣钱。”
冰雪儿笑出了声,笑得整个餐厅都阳光灿烂。
“真有意思,那你也应该有个座右铭。”冰雪儿两只纤纤玉手相互搭着,十指修长而洁白,没有任何瑕疵。
高才说:“让我想想,咱们还是先点菜,然后边吃边聊吧。”
于是,两个人点菜,饭菜迅速上齐,服务小姐在一边侍立。
吃了一会儿,冰雪儿夸奖菜真好吃。高才在吃的方面从不在意好坏,能吃就行,只要冰雪儿喜欢就好。
“你想好你的座右铭了吗。”冰雪儿忍不住提醒。
高才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可乐,边想边说:
“座右铭其实就是人生观的缩写,所以我要慎重考虑。”
“这么困难,语文一定学的不好吧。”冰雪儿笑话高才。
“错了,鄙人博古通今,正准备写书呢!”高才解释说。
“写书,写什么书?”
“写一本小书,表达我们这一代人的心声和观点。”高才作深沉状。
“好主意,就是别太深了,我会晕的。”冰雪儿喝着清凉的雪碧。
“对了,我的座右铭有了。”高才大喜。
“快说。”
“我的座右铭是,虚拟人生。”高才非常满意。
“真酷!”冰雪儿禁不住赞叹,欣赏不已。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冰雪儿说:“昨天你说有刺激的项目可以玩,是什么啊?”
高才神秘的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冰雪儿觉得刺激。
“你要信任我,跟着我走,不要怀疑。”高才紧张地等着回答。
冰雪儿想了想:“好吧,只是不要告诉我你想去地下室。”
高才笑了,他越来越喜欢冰雪儿,有一种大家闺秀高贵的气度。
结完帐,还是昨天那个数。冰雪儿跟高才出了酒店,两人慢慢地向海边的沙滩走去。
这里的海岸线非常迷人,灿烂的阳光,细柔的沙滩,高大的椰子树,海水碧蓝透明,由于是高消费海滩,这里的游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在游泳,还有几个漂亮的中国、外国女孩在沙滩上晒太阳,穿着三点式的泳衣,或者坐在太阳伞下喝着冷饮。
高才和冰雪儿站在海滩上看着,心里都感到激动和舒畅。
“想游泳吗?”高才问,嗓子干干的。
“是阴谋吗?”冰雪儿不动声色。
高才脸红了,非常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冰雪儿看着高才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说:
“看你那个样子,我是开玩笑的。这么美丽的海滩,我当然愿意尽情享受一下,走吧。”冰雪儿说完,拉着高才的手摇了摇。
高才心花怒放,拉起冰雪儿的手:“走吧,咱们跑过去。”
两个人手拉手,在海浪拍打的沙滩上奔跑,冰雪儿的长裙和长发飘起来,凭添一道美丽的风景。
到了海水浴场服务中心,高才拿出会员卡登记。冰雪儿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到这里来玩的,于是忍不住问高才:
“你哪来的会员卡?”
“我爸爸的。”高才不在意的样子。
高才拍拍冰雪儿的肩膀:“快挑一套泳装,到里面换上,咱们去游泳。”
“好,你等着我。”冰雪儿羞涩而温柔地笑着。
“别忘了抹防晒霜。”高才打了一个响指。
高才换好了泳裤,坐在沙滩上的白色椅子上等着冰雪儿。望着海面上飞舞的白色海鸥,高才意识到应该注意腾出时间来享受这种生活。可是,高考还是最重要的,哪里有这么多的闲时间。人生啊,总是这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高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冰雪儿已经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红色的三点式泳装,婉若海中的仙子,亭亭玉立的美人鱼。
高才一阵晕眩,急忙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倒在地上。
冰雪儿抿着嘴笑着,心里甜蜜蜜的,说:“你真恶心。”
高才站了起来,感叹说:“还是真实的人生好。”
冰雪儿羞涩地笑着:“这么快就把座右铭改版了。”
两个人拉着手,一起跑向碧蓝的大海,拥抱着洁白的浪花。
冰雪儿和高才游一会泳,就跑回岸边晒太阳,或者坐在阳伞下喝冷饮,边聊边欣赏着大海的风光。
过了一会儿,高才指着远处的一支白色游艇说:“想不想去看看那艘游艇,或许咱们可以去坐坐。”
“想!”冰雪儿直抒胸臆。
两个人手拉手,向游艇跑去。到了游艇那里,发现这里是一个深水小港湾,只有一艘游艇停着,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人。
高才四处张望着,自言自语说:“这是谁用的游艇?”
“太漂亮了。”冰雪儿看着游艇,啧啧赞叹,两眼发亮。
高才问:“想不想上去看看。”
“别人会不愿意吧。”冰雪儿迟疑着。
“上去看看怎么啦,别人来了咱们就下来。”高才胸有成竹。
“好吧。”冰雪儿实在难以抗拒这艘游艇的魅力。
两人小心地走上游艇,坐在座位上,开心极了。
冰雪儿说:“要是咱们能开一会儿就好了。”
高才说:“如果这是虚拟世界,你的愿望马上就会实现。”
冰雪儿银铃般地笑了起来。
高才忽然拿起黄色的救生衣穿上,然后拿起另外一个让冰雪儿穿上。冰雪儿顺服地穿上了,不知道高才要搞什么把戏。
高才屏住呼吸说:“闭上眼睛,我有礼物给你。”
冰雪儿闭上了眼睛,温柔的像只小猫。
高才看着冰雪儿美丽的嘴唇,觉得应该吻一下。可是,他却把船上的缆绳解开了,然后扭动操作台上的钥匙,点火发动了游艇,迅速向海里退去。
“你要干什么?”冰雪儿吓得睁开眼睛大叫。
游艇转眼已经向海洋深处急速驶去,身后留下白色的浪花轨迹。
“哎,你怎么会开游艇!”冰雪儿兴奋得大叫。
“小CASE了,咱们先借用游艇一会。”高才得意地说。
“别人会不会抓住咱们。”冰雪儿兴奋而担心。
“谁有本事就来追咱们。”高才一边驾驶,一边大声说话。
“你可真酷!我好喜欢。”冰雪儿搂住高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游艇猛然一打弯,又正了过来,向碧海蓝天的深处疾驶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海岸线已经快看不见了,前方出现一个珊瑚小岛,上面长着许多椰子树。
高才把游艇靠到岸边,两人脱掉救生衣,高才下去拴好缆绳,然后扶冰雪儿下船,从水里走向岸边。
这里的海滩看不到人的痕迹,天然而安静。冰雪儿深深地陶醉着,仿佛是在梦境。
“这是虚拟世界吗?”冰雪儿问。
“如果你认为是,就是的。”高才更有深度。
“这就是你说的精彩节目吗?”
“是的,喜欢吗?”高才拉着冰雪儿的手。
“这么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冰雪儿的双眼凝视着高才。
“是的,游艇是我租来的,我想为你设计一场虚拟人生节目。”高才凝视着冰雪儿美丽如海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你喜欢虚拟世界。”高才觉得要流泪。
“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这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精彩节目。”冰雪儿眼里湿润了。
“走吧!咱们上岛的最高点,能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风光。”高才拉起冰雪儿的手,两人上岛,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最高点。
从这里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碧海波涛,海鸥飞翔,整个海岛也就是几百平方米,高大的礁石不断地激起雪白的浪花。
两人默默地坐在大石头上,过了好久。冰雪儿打破了沉默:“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丽的风光?”
“就好比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美丽的女孩。”高才妙语。
“你真坏,不过我喜欢。”冰雪儿看着高才。
“你还认为这是虚拟的节目吗?”高才问。
“不,这当然是真实的,只是我总觉得这好像不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太完美了。”冰雪儿托着下巴。
“完美是真实存在的,虚拟永远只是虚空。或许你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体会过真实的美好,所以才想逃避,寻找另外一种容易得到的美好——虚拟人生。”高才喜欢探讨人的心理。
“你说得对,我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我害怕真实的世界和人生。”冰雪儿伤感。
“你一定受过什么伤害吧。”高才谨慎地问。
“准确地说不是,因为我生活的家庭环境是优越的,我一直是生活在安全的笼子里。”
“那困扰你的问题是什么?”高才越发想知道。
“我常常在想,美丽和真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老,美貌为什么会消失?真实的人生中为什么总是快乐少而痛苦多?”冰雪儿仿佛自言自语。
“是的,快乐似乎是为了让人们明白痛苦是什么,美丽是为了让人们知道什么是丑陋,而真实是为了让人们明白什么?”高才喜欢这样的命题。
“真实是为了让人们知道,不论快乐还是痛苦,美丽还是丑陋,这都是真的,不是虚拟的。”冰雪儿不是简单的女孩。
“所以你喜欢虚拟世界,是为了回避真实世界里的遗憾。”
“是的,这已经成为我的一种心理需要。”冰雪儿。
“可是,心理需要是真实的吗?”高才问。
冰雪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一个好问题。
“你认为呢?”冰雪儿反问道。
“我认为,心理需要会转化为心理行为,而规律的心理行为就成为一种信仰。”高才是哲学天才。
“那么说,我的信仰是虚拟人生?”冰雪儿想弄明白这个困扰自己心理的问题。
“亚里斯多德说过,人的生活动力来自于对生活处境不断改善的愿望。我认为,这只是对物质方面而言的。人的心理行为也是为了不断改善和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这种行为就是信仰的基本模式。”高才深思着,看着面前飞过的海鸥。
“那么,人的心理需要到底是什么呢?”冰雪儿的口气已经自动成为小学生。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古今中外的哲学和宗教都在致力于回答这个问题。”
“有答案了吗?”冰雪儿想知道。
“对于许多人来说,答案已经有了,并且成为他们的信仰;又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不相信有答案的,但这其实也是一种信仰。”
“那么,你认为的答案是什么呢?”冰雪儿有点激动。
“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我相信,当我找到答案那一刻,将是我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一切困惑都会迎刃而解的,就像我们坐在这个最高点看小岛一样清楚。”
“等你找到答案的时候,请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冰雪儿越发佩服高才。
“我会的。”高才点点头,看着冰雪儿的眼睛。
“你保证!”
“我保证。”
“可是,”高才想了想,“如果我明天突然死了,答案还没有找到怎么办。”
“别这样说,你会找到答案的。”冰雪儿难过。
“人人都相信自己必有一死,但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明天就可能死掉。”高才叹息,这是他从一位哲学教授那里听到的。
“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美好的时间正在过去。”冰雪儿很快就回到了现实。
“哦,是的,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天了。谢谢你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高才表达爱慕。
“我应该谢谢你。你让我知道,真实世界的美好是虚拟网络世界所不能相比的。”冰雪儿向高才身边靠了靠,两个人的肩膀碰到了一起。
高才转过脸来,看着冰雪儿的眼睛,含情脉脉。冰雪儿睁着眼睛,秋波流转,给高才极大的勇气。
高才伸出手,揽在冰雪儿的腰上,慢慢地靠近冰雪儿美丽的面孔。冰雪儿柔情似水地伸出双臂,搂住高才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甜蜜地吻着。
不知过了过久,冰雪儿靠在高才的肩膀,柔声问:
“绿箭,告诉我你的真名字。”
“我叫高才。”
“我喜欢这个名字。”冰雪儿笑着说。
“你呢?”
“我就叫冰雪儿,这是我的真名字。”
“真有意思,喜欢虚拟网络世界的女孩居然使用真名字注册。”高才觉得感叹。
“这说明我还是渴望真实的。”冰雪儿反省自己。
“真实和美丽,本来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高才想起了国外的一首诗。
“你真酷,我好喜欢。”冰雪儿搂着高才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一下。
“开学后作我的女朋友吧。”高才趁热打铁。
“我要考虑一下,网上给你答复。”冰雪儿羞涩。
“好的,今晚网上见。”
“不,明天网上见,今晚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美丽浪漫的下午结束了,在夕阳的玫瑰色余辉中,两人返航。
第二天,高才觉得时间漫长难捱,坐立不安。中午时分,他忽发奇想,认为或许冰雪儿会在海边的那个酒店里等自己。想到这里,高才越发觉得可能,于是出门打车而去。
进了酒店,高才直奔二楼餐厅,有几个吃饭的人,没有冰雪儿的身影;他猛然回头,还是没有。他多么希望冰雪儿能出现在这里啊!
高才觉得失望,但至少这样可以打发一些时间。于是就下楼来,在大厅一角玻璃窗下的沙发坐着,无聊地躺着,回味着昨天的甜蜜时光。冰雪儿,高才心里轻轻呼唤着。
坐了一会儿,高才想回家了,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边较暗的角落,几位小姐正在那里无聊地等着生意,其中一位的背影看起来好熟悉。
高才走了过去,直奔那位小姐,到面前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前任女友。高才开口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前任女友更是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在这里和朋友玩呢。”说着,一把拉着高才走到远处的沙发坐下。
“不瞒你说,”前任清了清嗓子,“这里挣钱挺容易的。趁着还没有开学,挣够了钱还你的。”
“你可别这么说啊,好像我逼良为娼似的。”高才感到非常不悦。
“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前任争辩着。
“要是你那位篮球明星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高才无奈。
“我已经和他散伙了,他是个没用的家伙。”前任气愤愤的。
“你可要当心啊,如果再作流产,我可不帮你了。”高才也感到气愤。
“放心,我现在有经验了,保险不会出问题。”前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作流产的时候,在医院里遇到一个初中生小丫头,她还真傻,都要临产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是被人送到医院抢救的。”
“那后来呢。”高才感到心痛。
“后来啊,当护士把刚生下的孩子抱给她的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前任女友睁大了眼睛,面带恐惧。
“发生了什么?”高才也睁大了眼睛。
“那个小女孩一把将哇哇大哭的婴儿从楼上的窗户里扔了下去。”
高才半天没有喘过气来,咽了咽口水:“婴儿摔死了吗?”
“我不知道,婴儿扔出去后,哭声一下子就停止了。”前任说着,还心有余悸。
高才低下头,觉得想呕吐,急忙冲进厕所。
过了好久,高才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前任急忙上前温柔地扶着,问:“你没事吧。”
高才坐下,接过矿泉水,休息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那个初中生从窗户里扔下去?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个了。”
前任女友耸耸肩,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高才站起来,说了声:“多保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才回到家里,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父母还没有下班,估计今天生意特别好。
高才想起了冰雪儿,一骨碌爬起来,从冰箱里倒了一杯牛奶,又拿出一个馅饼大吃起来,然后打开电脑,登录上网,直奔哥哥妹妹聊天室。
聊天室里挤满了人,让人觉得真热,冰雪儿的倩影已经吸引了许多人。绿箭刚一露头,冰雪儿就抛出一串耳语:“绿箭,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然后不断地刷屏,屏幕上写满了:“绿箭,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高才一阵眩晕,急忙换上亲吻的面具,回答:“你让我感到幸福,这是真实的。”
“虚拟世界也能感到真实!”冰雪儿笑着,凉爽了整个聊天室。
高才建议说:“我知道有个聊天室,非常安静,想不想去那里?”
“阴谋吧?”冰雪儿妩媚地笑着。
“瞎掰,网上还能有什么阴谋?”高才觉得好笑。
“你不是说过,虚拟世界是危险的吗?你是黑客嘛!”
“是的,是的。只是,没有那种危险。”高才急忙解释。
“你真俗,都想到哪里去了。” 冰雪儿想了一会儿,“快走吧,告诉我是什么地方。”
高才告诉冰雪儿,网上最清静的地方是基督教聊天室,一般人们都不知道而已。高才把一个网站的地址告诉了冰雪儿。
两个人转眼就来到一个基督教汉语聊天室,这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进来后,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整个聊天室充满圣洁和安静的气氛。
“我喜欢这里。”冰雪儿打破了寂静。
“这是个好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脱俗!”高才赞叹道。
“为什么没有人来这里?”冰雪儿感到奇怪。
“因为没有人对这里感兴趣。”高才也在思考。
“科学发达了,人们对宗教失去了兴趣。”冰雪儿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政治老师说的。”
“我国对宗教的知识非常贫乏,我认为不可以这样轻易断言。比如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同时也是基督教大国。”高才一向不喜欢政治老师。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叫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冰雪儿突然回到主题。
“哦,对了,我是想在这里聊天,比较安静。我想问你,你做我的女朋友,期限是多久?”高才已经吃过亏了。
“这是什么问题?”冰雪儿觉得高才不懂爱情。
“不要误解我,我重视爱情,所以才不想被愚弄,我甚至已经打算将来和你结婚。”高才觉得冰雪儿受到了伤害,这种感觉是通过网络传递过来的。
“基督教是什么?”冰雪儿问。
“是关于上帝的事情。”高才读过一本介绍基督教的课外书。
“我觉得,这里好像是上帝的地方,我的心里有一种平静。”冰雪儿好像已经进入了境界。
“听着,在上帝的面前,我要对你说,我爱你。”高才觉得网络真好,如果是当着面,说这话还真需要勇气。
“我也爱你。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找到真正的爱情。”冰雪儿似乎伤感。
“上帝会赐福你的。”高才安慰说。
“你说,高才,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吗?”冰雪儿陷入了心情。
“如果有的话,他会赐福你。”
“有什么理由他会赐福我呢?”冰雪儿非常认真。
“我想,只因为他是上帝。”高才觉得自己对基督教了解太少了。
“那世界上为什么还有痛苦?”冰雪儿真的想明白。
“因为,世界上也有魔鬼。”高才认为这是辩证法原理。
“魔鬼,多可怕,不要说了。”冰雪儿花容失色。
“冰雪儿,我好想见到你。”高才说。
“我也是,咱们快离开这里吧。”冰雪儿觉得这是神秘的地方。
“好吧,咱们还是在酒店见面。”
“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在酒店的餐厅里,两个人一起吃饭。冰雪儿穿着非常短的牛仔短裤,上面是白色吊带上衣,露着小肚脐,美丽而纯洁。
“我真盼着开学。”冰雪儿说。
“为什么?”高才第一次听说。
“我喜欢学校的感觉,还有……”
“还有我在学校里。”高才立刻领会。
“你会帮助我学习功课吗?”
“你怎么知道我学习好?”高才感到自豪。
“因为你是黑客啊。”冰雪儿用崇敬的目光看着。
高才没有吭声,其实做一般级别的黑客太简单了,不需要什么本事。
“我想考清华大学。”冰雪儿憧憬着说。
“我想考北京大学。”高才说。
“这是不容易的,因为北京人考低分就可以优先进入。”冰雪儿觉得这不公平。
“这也可以理解,北京公民的素质急待提高,国际都市嘛,不能太丢人。”高才也感到不满。
“我父母想让我考南京大学,说那里的学术气氛好。”冰雪儿说。
“说定了,咱们都考南大吧。”高才决断非常快。
“听说那里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冰雪儿犹豫。
“咱们可以自己租一套居室,安上空调嘛。”高才觉得这是小意思。
“我听说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同居。”冰雪儿脸红了。
“同居时代。”高才憧憬着和冰雪儿拥有这种生活。
“我想,金钱时代更为准确。”冰雪儿撅起小嘴。
高才赞叹说:“精辟,你还是有点头脑,更确切地说,是堕落时代。”
冰雪儿拍手说:“你更精辟!我父亲告诉我,这是一个全民堕落的年代。”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高才忍不住问。
“他是当官的,是大官。”冰雪儿非常自豪。
“那,他会不会干涉咱们的来往?”高才有点担心。
“不让他知道就是了,我母亲总是护着我。”冰雪儿觉得这样更刺激。
“那你们家挺有钱吧。”高才有点不安。
“不如你家里多。”冰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高才,你的钱不会是当黑客从银行里弄来的吧。”
高才不满地看着冰雪儿:“我倒真希望是这样。”
吃完饭,两人在夜色中的海滩散步,在高大的椰子树下紧紧拥抱,接吻,爱情的甜蜜和浪漫飘满了海岸。
开学了,高才的全班同学都知道高一的新生中有一朵校花级的女生。最令大家吃惊的是,下午放学的时候,这位漂亮女生背着书包,居然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当高才出来后,两个人立刻手牵手,在全体同学尤其是男生发亮的目光注视中,亲昵地离去了。不用说,高才立刻成为全班的骄傲和荣誉。
高才和冰雪儿主要还是在网上恋爱,这样可以省去许多时间和细节上的麻烦。每个星期六晚上,两个人就出来真实地浪漫一阵。
一天晚上,两人又在基督教网站里聊天,高才对冰雪儿说:
“今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自由命题,内容是关于新时代的人生与道德观。”
“老掉牙的一套。”冰雪儿烦透了。
“是的,但是我准备大作文章,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高才神秘地说。
“你想写什么?快告诉我。”
“我这几年想了许多,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这次我要一吐为快,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一代人的素质和头脑。”高才真酷。
“快说,你打算写什么?”冰雪儿着急想知道。
“我的题目是,”高才边想边说,“《德殇》。”
“什么意思?”冰雪儿有点晕。
“意思是,中华民族的道德死了。”
“这是一个大题目。”冰雪儿望而生畏。
“我原计划写成一本小书,但时间来不及了。”高才有点遗憾。
“写成一篇作文就可以了。现在的人哪有时间看书,除了黄色小说。”冰雪儿安慰说。
“我写好以后先给你看,然后你帮我在网上撒帖子。”
“太好了,我喜欢在网上搞点项目。”冰雪儿是只美丽的网虫。
“可以让我赏读一下吗?”突然,一个陌生人插进话来。
高才和冰雪儿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有第三者进入了这个基督教聊天室。第三者的代号是过客。
“打搅了!我是偶尔路过,听到你们的谈话挺有深度,就冒昧打搅了。”过客彬彬有礼。
“没关系,到时候你会在网上看到我的文章,欢迎指点。”高才寒暄;冰雪儿静静地观望。
“你们对基督教有兴趣吗?”过客问。
“有一点,不过我们正在谈其它事情。”高才应付着,觉得过客是个江湖人士,于是反问:“你呢,来这里有何贵干?”
“哦,我是宗教研究所的,在网上搞调查。”过客没有表情。
“有结论吗?可否告诉我?”高才一边说一边用黑客软件搜索。
“有,可以。结论是,人民没有信仰。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你的文章感兴趣。”过客像是学术人物。
“失敬,失敬!果然有学问。”高才觉得知音。
“请问您多大年龄了?”过客发问。
“十七岁,我女朋友十六岁,你呢?”高才回答。
对方沉默了许久:“我四十二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对方接着话锋一转,说:“你们是年轻人,在网络世界里阅历深,能否告诉我,最近网上流行什么?”
“流行网络色情文学和图片,句句见性,篇篇挂彩,连文字都是全裸的。明白吗?伦理道德牲畜化,这是新潮。”高才回答。
过客沉吟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看样子,中华民族真的下定决心要和道德伦理决裂了。”
“此话怎讲?”高才觉得对方哲气逼人,不敢大意。
“没看到吗,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不论文化高低,富贵贫穷,男女老少,从学府到市井,从演艺圈到贫民窟,从京都大内到边疆部落,从城市到农村,从理论到实践,从网络世界到真实社会,中国人民已经全方位色情化。这一个色字怎了得?”对方长长地唏嘘。
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人发言。
忽然,前辈似乎流泪了,说:“国歌是怎么唱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但是,”前辈似乎在自问,“为什么没有人发出最后的吼声?”
高才想了想,安慰说:“前辈所见极是。华夏子孙破罐子破摔,这已经是最后的关头了。”
“请问叔叔,宗教到底是什么?”冰雪儿忽然插话。
“这是一个好问题。宗教是什么?这也是我调查的目的之一。”过客打起了精神,没有正面回答。
“有答案的时候请在这里贴一个帖子,让我们看看。”高才建议说。
“我会的,我要离开了,再见。”过客礼貌地等着回答,没有立刻闪掉。
“请问尊姓大名?”高才急忙问。
“千里马是也。”过客四蹄疾驰,消失了。
“一个奇怪的人。”冰雪儿说。
“网上什么人物都有。”高才说,“咱们用耳语吧。”
两个人进入耳语状态,这样就不会让人听到谈话内容。
“你刚才有什么发现?”冰雪儿问。
“知我者,冰雪儿也!”高才觉得心有灵犀。
“快说。”
“我查了一下他的电话号码和住址,是北京宗教研究所的。也就是说,他是在办公室里上网的。”高才酷呆了。
“你真棒!这个人好像挺忧郁的。”冰雪儿沉吟着。
“同意。他一定生活得不顺心,因为他思想的事情多。不过,他的工作挺有意思的。”高才开始想像那个人的样子。
“好了,我要闪了!我爸妈催我睡觉了,明天学校里见。”冰雪儿打哈欠。
“OK,可否让我进入你的梦?”亲吻冰雪儿。
“当然,梦里见吧。”冰雪儿美丽的动漫面容消失。
第二天早晨,高才下了公共汽车,远远地就看见冰雪儿站在校门口等着自己。高才心里一阵甜蜜,飞快地跑过去,拉住冰雪儿的手。
“昨晚睡得好吗?”高才问。
“好,就是梦里没见你的影子,你失约了。”冰雪儿笑着说。
“真对不起,昨晚我熬夜写完了作文。”
“真的?今晚给我看看。”冰雪儿拍着高才的肩膀。
“告诉我你的EMAIL地址,我会发给你的。”
“好的。”冰雪儿让高才记下了自己的邮件地址。
下午放学后,两个人在校门口道别,约定夜里网上见。
晚上吃过饭,冰雪儿急忙上网,打开自己的邮箱,赫然看到一封邮件,题目是“高才的文章”。打开信,看到附件,下载完毕,用打印机打印出来,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题目是《德殇》:
“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源远流长,从小到大老师都这么说。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民族的人生观是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是其代表。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动荡变革,中华民族在历史中经历了多种人生观的模型。
春秋战国之前,当时民族的人生观是什么,我不清楚,从文学资料来看,人们崇拜鬼神,向往丰衣足食的生活。
春秋战国时期,民族的人生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具有代表性的百家争鸣,其实就是对人生和世界认识论的探讨,是一种哲学思维的朦胧模型,但不具备严谨的学术内涵。当时的孔孟儒家认为,人生应该是循规蹈矩的生活,人生的意义在于‘臣为君活,妻为夫活,子为父活’,而君王是天子,其特权不容置疑。儒家的人生观没有人类起源和归宿的理论基础,缺乏证明力。而同时兴起的老庄道家认为,人生应该是求道得道的过程,人生的终极意义在于‘人道合一’。但是,道家没有说明不能得道的人的命运是怎样的。因此,明白道家的人极少,但是道教哲学的影响却潜移默化,成为主流,到了汉朝道教十分兴旺。
综合上述,儒教和道教成为唐朝之前的主流文化,两者在提供人生观方面各有分工。儒家主要是告诉人们在这个世界具体的人生道德伦理观的实践方法,人们容易遵循;道家向人们提供了生命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意义,为人们提供了盼望。这个时期,简单而不成体系的鬼神论是人们世界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终于到了唐朝,佛教和基督教几乎同时传入中原,当时的贤明皇帝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相当于现在的博士导师),对这两种宗教都表示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中国的社会却接受了佛教,主要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传佛教的人是中国人唐僧,而传基督教的是西方外国人——涅斯底留教派的宣教士。当然,由于孔孟文化使中国人注重现实生活,这种铺垫使具有清晰的宗教操作色彩的佛教容易被大众接受,也就是说,普通百姓容易结合实际生活需要进行实践。而基督教受到希腊文化的影响,哲学式的理性思维模式占主导地位,这正是当时中国文化和思维方式的弱点。另外,中国人还喜欢神秘主义,不喜欢把事情说得非常清楚。因此,佛教从各方面迎合了中国人的心理需要。同时由于唐朝的巨大影响,周边的国家例如日本、朝鲜,以及南亚的国家都接受了佛教。
还有一点必须也要提到,那就是在唐朝的同一时期,伊斯兰教也传入中国,虽然和基督教一样对中国的影响不大,但是由于通婚的影响,以及伊斯兰的宗教特点---伊斯兰家庭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穆斯林,这一宗教却在中国保存下来,这些人的后代,准确地说,这些信奉伊斯兰教的汉族人就成为回族。
所以看来,最卑微的要数基督教了,当时称为景教,一、两百年的时间就在中原销声匿迹。后人在十七世纪西安发现了大秦景教碑,总算对中国的历史有点交代。
好了,到了清朝,满族入侵中国并统治长达三百多年,结局是满族被彻底同化,中国封建王朝消亡。直到这时,中国的民族人生观一直受到唐朝的影响,佛教文化保持主流,儒教仍然是道德伦理体系,道教依然生生不息,也算是汉朝遗风了。
到了清朝末年,中国人苦难的历史达到高潮,鸦片战争、辛亥革命、国共内战,整个中国一片硝烟,人民流离失所,国已不国,长达一个世纪。中华民族的自信受到严重挑战。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半个世纪过去了,中华民族的人生观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这种人生观的基础是无神论,人生意义在于贡献社会,终极目标是建立共产主义国度。整整一代人为这个目标奋斗,最后发现终于进入了初级阶段。
六、七十年代,主要是文化大革命,中国人经历了历史中最严重的一次洗脑,几乎所有的传统宗教、信仰和文化都被洗掉,马列主义从西方德国和俄罗斯而来,成功侵略东方中国人的头脑。这是第一阶段洗脑。
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这是第二阶段洗脑。中华民族的人生观再次发生激烈动荡。金钱成为人生奋斗的目标,经济建设成为永恒的目标,同时,民主政治和人权观念深入人心。
九十年代,中国进入第三阶段洗脑,色情成为主流。这一时期几乎所有的传统伦理道德都被洗掉,包括共产主义信仰。性解放浪潮如同当年的五四运动,席卷大江南北,全国三代人都没有幸免。本阶段洗脑仍在进行。
从2000年新世纪开始后,中国正在进入第四阶段洗脑,主要是灌输民族主义精神。正在发生的现象可以说明,人民对内部政治已经失去兴趣和热情,视线被转移到民族主义方向上,人民开始寻求对外发泄,这种情绪迟早会狂热化的。
不难看出,第三阶段和第四阶段的洗脑过程是重叠进行的,这种以色情主义和民族主义相结合的全民情绪转型转向策略是相当成功的。
二十年后,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生观最终会成为中国人的人生观。那么,我们的人生观是什么呢?下面是我们常常在网上探讨的问题:
同居的诱惑;无性同居的哲学依据;伦理的理由是什么;道德的目的何在;伦理和道德是否在进化,像猴子那样吗?艾滋病是同性恋的评语吗?我的生活方式需要理由吗?网络人生与现实人生的碰撞,等等。
这是电脑时代,网络时代,手机时代,金钱时代,谎言时代,欲望的时代,同居的时代,堕胎的时代,同性恋,艾滋病,吸毒,校园暴力,随处可见。
总结一下,我们这一代人的主流人生观是无神论、崇拜科学、金钱、色情、自由享受。
走进校园看一看,走到社会看一看,你会大大吃惊的,你其实不应该吃惊,到处是性和金钱的诱惑,大好河山一片红灯。如果中国发行色情产业股票的话,一定会拉动股市一路激昂上扬,牛市是注定的。色情产业已经成为第三产业的支柱,带动着内需,可以称之为第四产业。这是新兴的民族产业,是纳税的大户。
全民堕落。全民淫乱。
中华民族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真的吗?
网上曾经有人讨论说,就目前中国的道德伦理状况来看,如果进化论成立的话,那中国人(当然不是全部)尚处于类人猿阶段。(肯定是北京猿人。)
中国人哪,我们的人生观无疑是迷失了。中国人哪,我们的伦理道德已经死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缺乏人生观和道德伦理的标准,而这个标准必须是绝对正确的。例如,我不应该和多位女友同时同居,这是错的。可是,为什么这是错的,相对于什么标准这是错的呢?如果你想让人们相信这是错的,你应该提供一个令人信服的标准,一个真理的标准,说明为什么这是犯罪。由此可见,我们的道德体系,或者说,信仰体系是脆弱的,不合逻辑的,是形而失学的,是不科学的,是完全错误的。
我不知道,其它国家和民族的人生观是怎样的。美国、欧洲、非洲、中东,或者亚洲。至少,我知道美国和欧洲的道德观主要还是基督教色彩的,尽管这种文化正在衰落,韩国也是基督教国家。
中华民族需要体面的人生观,能够体现人性高贵尊严的人生观,至少我需要。
我要寻找这样的人生观。我发誓要找到。
国殇兮,民族犹存;河殇兮,志可澎湃;德殇兮,亡我中华。
注:老师,请不要把我的文章作为反面教材批判。请告诉我你的人生观是什么?”
冰雪儿一口气读完高才的文章,觉得有点晕,同时佩服之极。她立刻上网,搜索高才的QQ号,这个家伙又到基督教网站去了。
“绿箭,你在这里等我吗?”冰雪儿喜欢这里的感觉,让人心里可以纯洁一会。
“亲爱的,看到我的文章了吗?”高才问。
“棒极了!不过老师肯定会给你零分的。”冰雪儿提醒说。
“真理会得零分吗?”高才不在意。
“我帮你把文章在网上贴出去吧,你还可以用黑客软件把这篇文章发遍全世界。”冰雪儿感到骄傲。
“小家子气,怎么可以强迫别人读呢?真理是尊敬人的,人被真理吸引是一种本能,是自然规律。”高才教育冰雪儿。
冰雪儿越发佩服:“您说得对极了。可是,真理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的冰雪儿有头脑。”高才赞叹。
说话之间,冰雪儿已经将高才的文章贴在网络上,大街小巷,笔名是绿箭。
忽然,千里马出现了。他问:“是两位江湖伉俪吗?”
“是的,看到文章了吗?”高才有点紧张。
“看到了,非常棒,只是缺乏学术严谨性。”千里马急忙解释说,“不过,你是一位思想者。如果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能多一些,中国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您老应该是你们这一代人的精英。”冰雪儿奉承说。
“惭愧,我们曾经努力试图让你们跟着我们这一代走,”千里马停了一下,“然后一起掉进悬崖。”
忽然,一个署名是基督徒的出现在聊天室。
“您来得正好!”高才大叫。
“今天有戏!”千里马嘶鸣。
基督徒观察了一下形势,说:“感谢上帝,今天总算有人在这里。”
“您常来吗?”高才问。
“偶尔来看一下中华民族的信仰状况。”
“你是基督徒?”冰雪儿插话。
“是的,我信奉基督。”基督徒自豪的口气。
“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基督徒。”高才说。
“在我出现之前,你们在探讨什么呢?”基督徒问。
千里马说:“我们在探讨全民堕落的问题。”
“什么意思?”基督徒问。
“也就是说,我们在讨论为什么中华民族的道德全然沦丧!”
“终于有人素描我们的民族。好!”基督徒感到兴奋,接着说,“当然,旧的道德体系崩溃,新的道德体系尚未建立,都是因为缺乏标准。”基督徒说。
“那么你说,标准应该是什么?”高才觉得知音。
“标准就是真理。”
“真理是什么?”
“真理就是爱,就是上帝本身。”
“那么,”千里马问,“准确地说,上帝是谁?”
“上帝就是耶稣基督。”
“抽象极了,”高才说,“但逻辑是正确的。”
“那么,对于不信上帝的民族和个人来说,最低的标准是什么呢?”千里马问。
“这是一个聪明的提问!”基督徒赞叹说,“如果中国人都能够这样思想就好了。”
“中华民族的最高奋斗目标就是温饱,并且总是不能实现。因此思想的内容主要是吃穿,这是可以理解的。”高才说。
“让我回答千里马的问题,”基督徒没有受干扰,“最低的标准是痛苦和惩罚。”
“请详细解释一下,阁下。”千里马歪着头。
“痛苦和惩罚总是人类的最好功课。当一个民族堕落和迷失的时候,必然会受到某种方式的惩罚,随之而来的痛苦会令这个民族思考和悔改。”基督徒说。
“痛苦和惩罚从何而来?”高才问。
基督徒回答:“痛苦是从人的罪而来,惩罚是从上帝而来。”
“如果我不相信上帝,那么惩罚是从何而来?”千里马睁大眼睛。
“你不相信上帝,并不等于没有上帝。并且上帝的惩罚仍然会如飞而来,例如,全民堕落的结果可能是艾滋病横行,或者是其它方式的灾难。这就是惩罚。”基督徒说。
“我认为这是自然界对人类的惩罚。”千里马争辩说。
“自然界是什么呢?自然的概念本身就是一种诡辩。即使你认为这仅仅是自然界的惩罚,我们的民族也同样会感到痛苦,而痛苦是最好的功课。”基督徒说。
高才问:“艾滋病会泛滥吗?”
“看看大街小巷的红灯区,你就会知道没有理由不泛滥。”
“那么,整个民族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吗?”冰雪儿问。
“这个只有上帝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整个民族必会遭受羞辱,在世界民族之林面前尊严扫地。”基督徒说。
“这是危言耸听!”千里马不安。
“我真希望是。”基督徒回答,“我要离开了,明天早晨还要去公司上班,我想送给大家一句《圣经》中的话。“
“请说。”三个人异口同声。
“《圣经》说,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基督徒补充说,“中国人讨厌听批评的话。”
“是的。中国人喜欢吹牛、自夸,肤浅地骄傲,喜欢骂别人的优点,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千里马愤愤地说,“包括我在内。”
“中华民族需要获得重生。”基督徒说。
千里马似乎没有听见,依然滔滔不绝:
“中国把所有的高等人才都赶到西方去,贪污腐败已经成为政府传统,对内没有威信,反正八九·六四已经撕破脸皮了;对外土里土气,在国际舞台上喜欢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角色。”
基督徒也忍不住说:
“总结一下我国所奉行的外交政策,是这样的:以惊人的肚量宽恕了日本,以难以置信的谦卑臣服于俄国;一看到阿拉伯兄弟就觉得知音(包括屠杀华人的印尼),一提到美国气就不打一处来。”
高才接上话:“我国现行的经济政策是这样的:让农民兄弟尽量勒紧裤腰带减肥;让工人大哥回家反思这几十年作为领导阶级的失职;让一少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让大多数人失业;让妓女阶级站起来,支撑着整个国民经济。”
冰雪儿说:“绿箭,你真逗,我喜欢。咱们的父母属于那一少部分人。”
千里马沉默了一会,说:“爱国主义还是要有的,你们这一代人应当注意。”
“请给我一个爱国的理由吧。”冰雪儿不屑一顾。
高才挥了挥手,示意冰雪儿安静,然后对千里马说:“正是因为爱国,我才说这样的话。事实上,是你们和你们的父辈把中国搞成这样的,却让我们这一代人来收拾破碎河山。至少,爱你们是需要肚量的。还有一点我们需要搞清楚,那就是,爱国并不等于爱政府。”
千里马不吭声,万马齐喑。
“其实,”基督徒打破了僵局,“真正有力支持中国国民经济的是美国。”
“真的?此话怎讲?”高才惊讶。
“请阁下赐教。”千里马竖起耳朵。
“我曾经在美国留过学,去年才回来的。在美国的超市和商店里,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中国制造。这是多么惊人的一笔出口贸易啊!”基督徒说。
“真没想到。”高才感叹。
“不会吧。”千里马怀疑。
“可以问问其他去过美国的人嘛。”基督徒挺有耐心。
“我父母从美国回来也是这么说的。”冰雪儿忍不住表示同意。
千里马陷入沉思,有点动摇。
“你去过美国,见多识广,请问你最大的体会是什么?”高才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的,”基督徒回答说,“过去的十年里我在许多国家生活过,感慨最深的有一点。”
“是什么?”几个人一起屏住呼吸。
“人民是愚昧的。”基督徒停了停,接着说:“无论是民主国家还是独裁国家,人民都是愚昧的。”
“为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
“独裁国家的人民被政府愚弄,所以变得愚昧;而民主国家的人民凡事依靠政府,衣食无忧,像公子哥一样,吃喝玩乐,不操心也不思考,渐渐变得愚昧。”基督徒说。
好一会儿,没人吭声。
“真令人吃惊。”千里马和高才齐声感叹。
基督徒接着说:“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政府和制度,人类永恒的希望不是在这个世界里,而是在上帝身上,在天堂里。毕竟,人生短暂,如同一声轻轻的叹息。”
几个人沉默,思考着不说话。
基督徒说他要走了。
“慢着,可以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吗?”千里马拦住基督徒。
“请说。”基督徒有问必答。
“ 确切地说,怎样才算是一个基督徒呢?成为一个基督徒需要什么宗教程序吗?我是认真的。”千里马真诚地智能全拼输入。
“信仰是一种心理行为,凡心里相信耶稣基督是上帝的人就是基督徒。”基督徒回答。
“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耶稣就是上帝呢?”千里马彻底想搞明白。
“《圣经》说,口里承认耶稣,就可以得救;心里相信耶稣,就有永生。因此,任何人都有权利和自由对上帝作一个决定的祈祷。这个祈祷之后,你就是一个基督徒了,上帝就开始垂听你的祈祷,并向你证明他自己。”
“很有意思,然后呢?”千里马思考着。
“当你心里相信的时候,其他基督徒就可以给你洗礼,这是一种简单的仪式;或者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一种宗教仪式。”
“就这么简单?不像是我所了解的宗教。”千里马觉得吃惊。
“基督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宗教,所宣扬的上帝是一个事实,就像太阳存在一样。”
“说得好极了,多谢赐教。”千里马长了一些见识。
“可否告诉我,怎样做决定的祈祷?”冰雪儿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你们愿意听吗?”基督徒问。
“在下洗耳恭听。”千里马作谦恭状。
“请说。”高才急忙表示。
基督徒想了一下,说:
“决定的祈祷是这样:耶稣我的基督,我相信你就是圣洁全能的上帝,求你赦免我所有的罪恶,洁净我的心灵。求你垂听我的祈祷,求你的圣灵充满我,求你赐给我天堂里永恒的生命和今生的高贵、自由与幸福。我以耶稣的名义祈祷,阿门。”
聊天室里一阵肃静。
“我应该把这段话贴到所有的网页上。”高才打破沉默。
“把这个任务交给冰雪儿好了。”冰雪儿的口气像女秘书。
“年轻人,不要鲁莽,要三思而后行,我国的网络管理严格,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千里马一付老姜的样子。
“你们上一代人总是三思而不行,还想给我们戴上自私而懦弱的勋章。”高才是个老江湖,后浪推前浪。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千里马想尥蹶子。
“千里马大叔,您可千万别被‘我国’唬住了。我国的网络管理水平仍然处于幼稚园阶段,况且,你正在和一位网络高手说话。”冰雪儿为高才骄傲。
基督徒打断他们的争论,说:
“人在上帝面前有什么可自夸的呢?记住,中华民族需要新的标准,真理的标准。”
基督徒停了停,见没有人吭声,就告辞走了。
千里马也走了,好像耷拉着脑袋。
冰雪儿和高才对视,心里觉得爽快,下线。
第二天早晨上课,全校都在议论着这个帖子。高才感到有点害怕,觉得闯了大祸。冰雪儿却骄傲极了,恨不得告诉所有的人,这是我男朋友写的。可是,不能这样说。
下午放学,两人一块来到海边的酒店吃饭。
冰雪儿的打扮性感迷人,穿着黄色超短裙,像一朵黄色的郁金香,清香而高贵。高才也非常帅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吉列香水味。两人相互陶醉着。
“你们今天在网上谈论得高深,我都听不太懂。”冰雪儿美丽的双眼脉脉含情,微笑着。
“这叫网上论剑。”高才叹息,“如今的江湖缺乏高手。”
“你就是高手。”冰雪儿恭维说。
“算是吧。这么多的中国人,我竟然是高手,可悲啊!”高才喝了一点啤酒,嘴里苦涩。
两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冰雪儿突然说:“高才,你看着我的眼睛。”
高才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冰雪儿:“中国人不习惯这样。”
冰雪儿直视着高才的眼睛:“告诉我,你有过性体验吗?”
高才本能地摇头:“没,没有。”接着补充了一句,“哪有这样的机会啊?”
冰雪儿笑了:“你说的是真话,我会看人的眼神。”
高才也笑了:“我从来不说假话,你呢?”
冰雪儿用手摸了一下耳朵,说:“什么意思?”
“哦,我是问你同样的问题。”高才脸红了。
“我是处女,纯洁的处女。”冰雪儿脸红色,不无骄傲地说。
“我敢打赌你是高中部几千名女生中唯一的处女。”高才庆幸自己的福气。
“得了吧,别把我们女生想得这么差。”
“不,男生更糟糕。”高才解释说,补充了一句:“除了我以外。”
冰雪儿大声笑了,把头趴在桌子上,洁白迷人的胸脯若隐若现。
高才咽咽口水,嗓子发干,开始冥想。
“吃完饭后,我有一个节目是为你预备的。”冰雪儿神秘地笑着。
“那好,我马上结帐。”高才迫不及待,立刻接了帐。
高才两眼发亮,问:“什么节目?”
“你等一会,我去准备一下。”冰雪儿在高才的目光中,走进电梯,电梯门把美丽的笑容关在里面。
高才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电梯发呆。
“先生,请跟我来一下。”一位侍应生打断了高才的发梦。
高才急忙站起来,问:“什么事?”
“是一位小姐让我带您去见她。”
“那好,快走吧。”高才心里怦怦直跳。
电梯一直上升,到了最高一层停下来。高才跟着侍应生走出来,看到四周的玻璃窗外星光灿烂,和灯火辉煌的城市交相辉映,仿佛是梦境。
高才挺了挺胸,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酷而风度。
来到2008号房间,侍应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悄然退下了。
高才屏住呼吸,他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梦寐以求的。他心里怦怦直跳,在门口站了有一分钟,抬手按下了门铃。
清脆的门铃叮咚如风铃,如浪漫的海风吹过心田。
门自动开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高才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套间,桔黄色的落地灯发出诱人的光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卧室的门是开的,里面的光线明亮逼真。
高才心里忽然平静如水,觉得像是做梦。他走过去,来到卧室门口,看到里面一张巨大的床,雪白的床单、被子,上面躺着一个美貌的女孩。高才和女孩同时愣住了:“怎么是你?”
“原来是你!”这位女孩是前任女友。
“你怎么在这里?”高才大怒。
“你别生气!是有人出高价让我来接待一位客人,我并不知道是你。”前任女友觉得委屈,眼泪涟涟。
高才走过去,坐在床上,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冰雪儿为自己准备的节目。这简直是在耍弄自己!高才满心以为房间里会是冰雪儿,将要给自己一个浪漫的初夜。
“高才,”前任安慰说,“反正别人已经替你付了钱,我愿意为你提供服务,只要你愿意。”
“你能提供什么服务?”高才火冒三丈。
前任女友轻轻地掀开被子,露出洁白美丽的身体。高才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前任女友的身体是这样的迷人,他心里一阵躁动。
“怎么样?后悔了吧。谁叫你当初和我恋爱的时候假正经!你知道我为什么和篮球明星好吗?因为他第一次和我出去约会就把我上了,我喜欢!”前任女友故意让高才心痛,让他后悔得要死。
高才抬手一巴掌,打得前任眼冒金星:“像你这样的女人只配当妓女,而一个妓女怎能和我高才的身份相配呢?滚出去,你的服务已经完了。”
前任女友一只手捂着脸,哭着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浴巾,裹在身体上出去了,走廊里撒下嘤嘤的哭声。
高才一下子躺在床上,眼泪如水一样流出来,他用被子蒙住脸,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才坐了起来,惊讶地发现床的另一头坐着冰雪儿。
“对不起,高才,是我的错误。”冰雪儿非常内疚。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高才想把冰雪儿也暴打一顿。
“我想考验你一下,看你是否诚实,是否具有高贵的品味。”冰雪儿歉意地看着高才,“可是我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是你以前的女友。”
高才愣愣地看着冰雪儿。
“我一直悄悄地躲在衣橱里观察你。”
高才一下躺在床上:“你真是老江湖啊!我自愧不如。”
冰雪儿笑了,说:“要记住,女孩永远比你想像得要复杂,例如你的女朋友;男孩总是比我想像得要简单,例如你。”
高才觉得头晕:“那么,今天的考试结果是什么?”
“你得了99分。”冰雪儿是严格的老师。
“是因为没有100分,还是因为我做错了哪道题?”
“两者都不是。因为正巧碰到了你那位不忠贞的女友,所以并不能证明你拒绝和她上床的理由是令我满意的。”冰雪儿的深度让高才吃惊。看样子女孩确实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那么,你还要准备下一次的考试吗?”
“不,这应该是最高分了。我妈妈告诉我,男人没有100分。”冰雪儿微笑着,两条洁白迷人的腿搭在床上。
“我爸爸也告诉我,说女人最喜欢不及格的男人。”高才心里不平衡。
“我不是这样!我是高品味的,像女王一样。”冰雪儿看起来像是公主一级的。
“我觉得你像是酋长的女儿。”高才不屑一顾。
“你肯定是海盗的儿子。”冰雪儿斜着身子躺在床上,美丽骄傲的胸脯半露,微微起伏着。
“什么意思?”
“你曾说你的父母是暴发户,有一次吃海鲜的时候,你提到过你父母是做海鲜生意的,所以我断定他们是海盗。因为中国先富起来的一少部分人只有两种人:一是官员;二是作违法生意的人,良民是挣不上钱的。”冰雪儿边说边笑着,无意间手指把黄色超短裙撩起来,露出洁白如玉的大腿和红色如丝的内裤。
高才一句话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冰雪儿。心想,这是那个叫冰雪儿的小女孩吗?
冰雪儿笑着坐起来,两手搂着高才的脖子,轻轻地吻着,耳语说:
“想知道今晚我为你准备的节目吗?”
高才不吭声,两手紧紧地抱住冰雪儿。
“今晚的节目叫作:初夜的权利。”冰雪儿躺在床上,轻轻地低语着。
第二天上课,高才神情恍惚,反复回忆着昨晚的浪漫之夜,仿佛是一场甜蜜而新奇的梦境。他非常满意,因为冰雪儿是纯洁的处女。迄今为止,高才的“四划”目标已经基本实现了“三划”,最后“一划”是考上重点大学,这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高才和冰雪儿每天晚上都在酒店开房过夜,俨然一副新婚的小夫妻,极尽浪漫之事。
高才问冰雪儿她的父母为什么不管她,她说这个月父母出国考察了。冰雪儿问高才,高才说他的母亲觉得这样不好,但父亲说这样的男孩成熟得早,是好事情。冰雪儿取笑说:“这是海盗哲学。”
高才担心冰雪儿会怀孕,冰雪儿说已经用了美国最新式的避孕药。
后来,冰雪儿的父母回来了,冰雪儿说她要回家小住几天,让高才等她的电子邮件,不要打电话。
足足一个多礼拜,冰雪儿都没有来上学,网上也没有她的踪影。高才每天检查电子信箱,信箱里只有一些黄色的垃圾信件。高才想念冰雪儿,寂寞难当,简直快要发疯了。
一个星期后,终于在一个晚上,高才的网上信箱里出现了署名冰雪儿的信。高才激动得几乎掉泪,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起来:
“亲爱的,
我现在正在加拿大的一个美丽的森林别墅里给你写这封信。一望无际火红的枫叶映红了碧蓝的天空,你根本无法想像,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相比之下,我们的城市就好像一座垃圾场。爸爸告诉我说,这就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干部,他向往资本主义社会已经几十年了。
也就是说,我们全家已经移民到加拿大,并且要永远住在这里。父母为官几十年,积累了惊人的财富。这里还有许多高干子弟,住着豪宅,开着大公司,他们的富有令当地的富翁惊讶。前几天,父母带我到高干子弟海外鸡尾酒会上,我认识了一位英俊而博学的高干子弟,他比我大五岁,已经从哈福大学毕业,双方的父母都在竭力地撮合我们。
不过,我并没有和他正式来往,因为,我还是高才的女朋友,我是一个纯洁而高贵的女孩,这是我想要告诉你的。
但是,我还必须告诉你,我们的爱情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我不感到遗憾,谢谢你和我一起度过的美好浪漫时光。迄今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样完美,就像愿望总是可以实现的童话世界,又像是在我喜欢的虚拟世界里,让我感到自己的幸运。
在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之后,我就打算和那个高干子弟建立恋爱关系,并且尝试一种全新的西方式的恋爱模式。我感到兴奋而幸福。
高才,我知道你是高品味而有头脑的男生,这对你是有些突然了,但我知道你会理解并以豪放的态度接受这一点的。毕竟,留在原地的人要比离开的人难过一些。
我还想说,我这样的决定是来自我的人生观,或者正如你说的,这是来自我的心理行为,我的一种信仰。是的,我喜欢虚拟人生,我不需要承担许多责任,可以有最多的自由享受生活,并且总是可以非常容易地开始新的生活。
这就是虚拟人生。我们曾经拥有的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当然是非常美好的一部分。
再见。
对了,当你找到信仰答案的那一天,别忘了告诉我,就用这个邮件地址。
最后一次吻你,冰雪儿。
2001年10月29日”
高才读完信,一拳打在电脑键盘上,桌子上的杯子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高才躺在床上,心里难过得要死,觉得要呕吐。半夜的时候,高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头疼得很,给冰雪儿回了一封信,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冰雪儿,
谢谢你的明确相告,让我不再有相思之苦。
我能对你说什么呢?即使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虚拟的,即使整个世界和人生都是虚拟的,但有一点还是真实的,那就是,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你的弱智令我感到震惊。
你和我的前任女友只有一点是不同的:她是草民的女儿,你是高干的女儿。除此之外,你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当我有第三任女友的时候,恕我不再另行通知你了。
再见。
对了,我所要寻找的信仰答案是真实的,这将是你的虚拟智商所不能理解的。
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高才
2001年10月30日”
第二天,高才上学去了,像往常一样,只是今天能够注意听老师讲课了。同桌女生今天没有来,另外一个女生悄悄告诉高才说,同桌女生今天做人流,托她请的假,说是奶奶去世了。
高才听了,看看空荡荡的同桌,扭了扭脖子:“哦。”
高才的故事讲完了。
火车一声长长的嘶鸣,把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旷野上的几只黄羊惊慌地抬起头,警觉地向这边看着。
所有的人都不吭声,终于老者感叹说:“现在的高中生啊,真是了不得,大开眼界啊!”
高才看看大家,说:“这不是虚拟的故事。”
正在这时,列车再次播音:“旅客同志们,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乌鲁木齐车站。现在是2002年8月6日,北京时间下午六点正。”
车厢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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